2024
07/20
08:34
來源
靖江市融媒體中心
作者
編輯
劉博
今靖江【微博】
【大會現場。朱其攝】

陸銀芬坐在木腳盆里采菱。

張裕民在菱塘中翻菱。

清洗菱角。

展示菱角。
每年中秋前后,靖江人習慣吃點菱角。然而,對種菱人張裕民、陸銀芬夫妻倆來說,中秋的到來往往意味著菱角的采摘即將進入尾聲。時間向前推上這么兩個多月,驕陽似火的7月,菱塘里的菱角已經伴著被太陽烤熱的水溫,悄悄地成熟了。
一
“交流四水抱城斜,散作千溪遍萬家。深處種菱淺種稻,不深不淺種荷花”,在清人阮元的這首詩里,我們可以想象出這樣一幅畫面,河流分出許多支岔,四處可見的河道里,淺處種著稻,不深不淺的地方種著荷花,而水深的地方則種著菱。作家吳建也說“故鄉的菱塘是散漫的,遠眺像一幅幅大大小小的水墨畫,零零散散地側臥于村邊地頭”。
水網密布的靖江,也曾有過這樣的景象。
“以前我們也在河里種過菱,后來要清理河道,就包了魚塘來種菱了。”張裕民、陸銀芬夫妻倆住在季市鎮石榴村,20多年前他們剛開始種菱,就是種在門前的小河里。兩個老式木腳盆載著他們在層層疊疊的菱葉中穿行,也承載著他們對生活的希望。如今他們70多歲了,仍舊坐著這兩個木腳盆,勤勤懇懇地勞作,延續著種菱人的身份。
三四月份下種,用的是上一年特意留下的好種。育苗后移栽定植,直到開花后結菱角,期間有許多瑣碎的事要操心,比如施肥、治蟲,還要除草,菱塘水生雜草多,長勢也猛,約莫10天就要清理一次,不然就會搶占菱角的生存空間及養分。
菱的根生在泥里,葉子浮在水面上。那葉子像一個個小三角,邊緣還帶著小齒。菱開花時,白色的小花點綴在綠色的葉片之間,煞是好看。花謝了,結出了菱角。菱角彎彎的,像兩只小小的牛角連在一起。起初是綠色的,漸漸地就變成了褐色、黑色。
二
老兩口如今包的魚塘就在屋子后面,這也方便了他們時常去照看塘里的菱。經過幾個月的悉心照料,在6月中旬,他們往塘中打水,將擠在一起的菱葉打散,為即將到來的采摘作準備。7月初,他們迎來了今年菱塘的第一次收獲。
“今年第一次翻菱,比往年還晚了十多天。”雖然“晚熟”了,但今年的菱角個大飽滿,夫妻倆看在眼里,樂在心里。
當地把采菱叫做“翻菱”,這是因為站在菱塘邊,只能望見密密麻麻的葉子,根本看不到被遮得嚴嚴實實的菱角。只有下到水里,才能將躲在葉片下的菱角翻上來。
“我們也說‘鏟菱’。”陸銀芬邊說邊搗鼓腳盆,她將盆稍稍推離岸邊,大約一手的距離,然后將桿扎進泥里,先跨進一條腿,調整重心,再將后面的那條腿收進去,穩穩地立著。菱葉并沒有占據靠岸邊的這段水面,陸銀芬坐在盆里,以手劃水,劃過空曠的水面,很快就鉆進了菱葉中。她將菱葉翻開,抓住下方的莖,并特意將其提高,即便這樣,站在岸邊的人不凝神仔細看,也難找到那藏在莖葉間的青色菱角,畢竟它有著天然的保護色呢!
張裕民和陸銀芬已是熟練工了。他們根本不需要盯著看,就可以輕松地將菱角摘下,然后扔進盆里。隨著腳盆在菱葉中深入,將擁擠的菱葉分開,行經之處留下一道道水痕。
7月采摘的菱角很嫩,除殼后洗凈,嘎吱一咬,清脆甘甜。菱角雖嫩,但個頭已有手指這么長。“喜歡吃嫩菱的人,老早就過來打聽啦。”第一波試采的三四十斤菱角,讓夫妻倆心里有數了,今年的收成應該挺不錯。張裕民將功勞歸于菱種上,他說今年大部分菱種都不錯。他翻出幾角菱比對,感嘆不同的菱種個頭沒得比。
從7月到9月底、10月初,每隔八九天,便可翻上一次菱,有的菱角成熟得早,有的菱角成熟得晚,有時能翻上百十斤。中秋過后,也就半個月的時間,菱角摘完了,便要清塘了。
莫說種菱不苦,豐收的喜悅將勞作的辛苦沖淡,翻菱的時候,張裕民和陸銀芬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。
三
菱角成熟的時候,天氣總很炎熱。張裕民和陸銀芬早上5點開始翻菱,忙兩三個鐘頭,就收工回家。然后洗菱剝菱。
“菱角就要勤翻,熟了的菱角不及時摘,等老了就會自己掉進水里,就損失了。”因此夫妻倆最怕菱角成熟的時候刮大風,風吹一片,總會吹掉一些菱角。不過,幸運的話,掉進水里的菱角來年也能長出新菱來,也算是一種投資了。
“我們種菱的年頭長,每年有固定的販子過來收菱角。也有熟客上門,我們會讓點價。”陸銀芬也會將一些菱角去殼剝出菱肉來,到集市上售賣。“上門的話,也就五六塊錢一斤。要是剝好的菱肉,可不止這個價。”
陸銀芬剝菱時手動得很快,也不需要什么工具,很快就能剝出一盆來,她說自己是熟能生巧。
“老頭子,今年這菱甜吶!”
張裕民接過老伴手中嫩生生的菱角,愜意地咬上一口。
夏日的暑氣、干活的辛勞,仿佛都消弭于這口中的一角菱肉了。
關于吃菱,明代江盈科還有個《北人食菱》的小故事。其文載:
北人生而不識菱者,仕于南方,席上啖菱,并殼入口。或曰:“食菱須去殼。”其人自護所短,曰:“我非不知,并殼者,欲以去熱也。”問者曰:“北土亦有此物否?”答曰:“前山后山,何地不有?”夫菱生于水而非土產,此坐強不知以為知也。
大意是有個出生在北方的人不認識菱角,他在南方做官時,有一次在酒席上吃菱角,連殼一起放進嘴里吃。有人對他說吃菱角需要去掉殼再吃,那人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知,便說:“我并不是不知道,連殼一起吃進去的原因是想要清熱解毒。”有人問他:“北方也有這種東西嗎?”他回答說:“前面的山后面的山,哪塊地沒有呢?”實際上菱角生長在水中,而不是生長在土里,其人故作有知而實則無知。
也是個笑談了。
對于不同的人來說,嫩菱有嫩菱的美,老菱也有老菱的妙。前者脆脆的,水靈靈、甜絲絲,夏天吃著爽口;后者煮熟后掰開,香甜軟糯,來上一口,滿足得很。張裕民和陸銀芬也愛吃菱角,種菱20多年,新鮮的菱角總也吃不夠。
如此種菱、翻菱、賣菱、吃菱,日子過得有滋有味。
(全媒體記者孫圣悅攝影顧檑)